第14页
赵嫣刚要下筷就被拦住,她狐疑抬头,“怎么了?”
“小十七,姐姐们待你好不好?”
赵嫣点头。
“你瞧,我们几个都不喜苏司籍,她有意针对我们,总是与我们为难。今天你也听见了,她布置那么多功课,写也写不完。”
“可是……她没有布置新的功课,她只是让你们把昨日没上交的补齐。”
“呃……就算是这样,那也太多了,你怎么不说她向德妃娘娘告状的事情呢?”
赵嫣愣了一会儿,无可辩驳,呆呆问,“那怎么办?你们要是写不完我帮你们写吧,我前几日没来,没有功课。”
“不是,你……”怎么缺心眼呢?赵嫆被噎了一嗓子,不跟她绕弯子了,“不如你去找德妃娘娘,说我们不要她当女教习。”
“那怎么行!”赵嫣反应很激动,“我挺喜欢苏司籍的!”
说不通。
众人摇头叹气,都回到自己位置上用膳,乔潆淳朝她眨巴两下眼睛,“我以前同你一样。”
教习时间按照官员休沐的日期来,逢五日休一日,苏玉卿的课两日一次,都在上午。
这日,她又拿着画满了圈的教书回曲兰台,赵妧站在门口等她一起走。
“阿姐!”她急哄哄跑过去,书箱里的文具相互撞得叮铃哐当响,她没有贴身的侍女侍候,需得自己拿东西。
赵妧的侍女小圆要帮她接着。
赵嫣摇头拒绝,“你拿两个太吃力了,我自己拿吧。”
赵妧闻言劈手夺过书箱,“我帮你拿。”
她笑嘻嘻得抱住她的腰,“阿姐真好!”
赵妧隐藏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翘起,揪她的脸蛋,“你啊——少惹事。”
两人嬉笑着踩着夕阳往回走,傍晚柔和的微风吹过茂密的树冠,沙沙作响,伴着斑驳树罩底下交错的婆娑光影,三人长长的身影定格在红墙之下。
苏玉卿立在墙角看着她们远去,鹃娘唤了一声叫回她的神志。
“二姑娘,今日散学还回女官所吗?娘娘很记挂你,眼瞅着天气热起来了,巴巴叫奴婢带了冰雪杨梅膏。”
苏玉卿沉默了片刻,“去永安宫吧,替我同掌钥的嬷嬷打声招呼。”
“哎!”鹃娘喜笑颜开,“奴婢知晓。”
转眼七月半,民间有“七月半,鬼乱窜”的说法,因此又叫做鬼节,日落后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以免遇到游荡的孤魂野鬼作祟。
本朝皇帝并不笃信佛法,因此并不下令演《目连救母》的戏,隻摆了场水陆道场,聊作一点敬畏。宫人们因此也不太敢放肆,往年还有设小路祭的,今年也都没有了,纷纷托人送些纸钱往宫外烧,要么放一盏河灯,要么扎一艘法船。
宫里诸多身世坎坷之人,无所凭吊,只有这一点寄托。
赵嫣也做了盏灯,宫里不让放,自己闹着顽罢了。即便如此,她还是央赵妧给她的河灯上写几个字。
她不好意思将自己的字往上头写。
“想你母妃了吗?”赵妧举着竹管笔,将灯递给她。
“嗯。”赵嫣声音有说不出来的难过与落寞,“我好想她。”
“阿姐,我去给我阿娘磕个头,就快回来。”
赵妧想拦她,见她一溜烟就出了门,连连叮嘱,“天黑前回来,今日是鬼节。”
补上了!马上就要时间流转大法了!下次更新时间周五或周六
河灯
“三郎,我以为你不肯来了。”
漆黑天穹一轮玉盘高悬,清辉履地,夜凉如水,墙根下婆娑树影浮动,月洞门中涌现人形,施施然走来,不疾不徐。
月下女子泪水盈睫,提裙小跑奔过去,未及跟前,被男人掐住脖子,抵到墙下,“苏瑶卿,你想死是不是?”
赵嫣慌忙吹灭怀里的灯盏,蹲下的身子缓慢挪移至石丛更深处,遮掩住身形。
宫里她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偏偏这两人都在此列,她瞧的分明,一个是三千宠爱的淑妃娘娘,一个是与她同父异母兄长,当今太子。
这不是她第一次撞见,上一次是她母妃进殡宫,她在东来亭眺望母妃棺椁后离去途中无意撞见他们争吵,无奈折返凉亭,不小心睡了一夜。
这次她躲的地方不好,无法折返凉亭,只能小心翼翼藏好自己,眼睛看不见,耳边却传来他们清晰的对话。
“三郎……”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有种喘不上气的虚弱,戚戚哀怨,“三郎……”
男人似是放下了手,石林外哭泣声渐大,混着晚风的呜咽,“你杀了我们的孩子,还要杀了我吗!你来啊!你掐死我啊!”
“你小点声!”男人疾言厉色。
赵嫣听得外面一阵衣料拉扯的窸窣声,随即“砰”的一声,她不禁探头看了一眼,苏瑶卿摔倒在地,捂袖掩面哭泣。
太子不耐上前拉起她搂在怀里宽慰,手轻轻抚着她的背,嗓音温柔,“瑶娘,你怎么不明白呢?他不能是我们的孩子,你总是这样不肯听劝,我……实在无法才出此下策,你不要怪我——不过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们能正大光明在一起,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好不好?”
闻听此言,赵嫣不敢再看,平息着擂鼓般的心跳,怔怔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