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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归羡点头道:“王爷放心。”
若非李长安在背后推波助澜,祁连山庄哪能这般迅速的东山再起,即便秦归羡不说,身边几名心腹客卿也心知肚明,打从大公子秦修竹大义灭亲那一刻起,祁连山庄便已是北雍的殿下臣。只是这些事不可与外人道,明面上祁连山庄仍是江湖宗门。
林白鱼如今仍算是局外人,不知晓二者之间的秘辛,于是问道:“王爷要去武当山?”
李长安不愿多言,隻道:“去见一位故人。”
大小事务安排妥当,李长安起身告辞,于新梁忍不住问了一句:“王爷何故白头?”
李长安戴上斗笠,一步跨出门,轻声笑道:“许是天道难容。”
大器晚成的于新梁愣了片刻,无言苦笑,有天有道,这天道二字却从不讲理。
尚未跃过龙门,却也知晓武道艰辛的秦归羡定了定神,李长安白头意味着什么她不去多想,也轮不到她操心,既来了北雍便再无回头路。
秦归羡轻叹一口气,朝林白鱼道:“林小姐,咱们也动身吧。”
林白鱼起身微笑道:“衙门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一个时辰后,我自去西城门与庄主汇合。”
秦归羡点点头,没再多言,领着于沈二人先行离去。
出了码头,李长安牵着马独自往东城门去,途径一条小巷,听闻巷内传来一男一女的打情骂俏。
“花前柳下斜月高悬,小娘子可解风情?”
“这青天白日,公子瞎说什么呢。”
“无妨无妨,本公子就喜欢白日里戏水游龙,才能瞧个清楚不是。”
“死鬼,一会儿我相公回来了,别磨蹭了。”
李长安倒退两步,朝巷内张望,嘴角渐渐勾起,老话怎么说来着,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不就巧了。
“哟,这不是胡公子嘛。”
胡浪正抓向女子丰盈胸脯的手一抖,僵在了半空,而后缓缓转过头,寻声望去。这一瞧不得了,吓的到嘴边的鸭子都顾不得,扭头就跑。他这身轻功对付那些扈从够用,但在李长安面前就捉襟见肘了,还没跑出巷子,就被李长安正面一拳结结实实打趴在地。
背着丈夫偷腥的女子瞧见这一幕,连胸前敞露的风光都顾不得捂上,转身就从后门钻进了自家院子。
胡浪双手捂着鼻子,鲜血从指缝中淌出,这一拳着实不轻,打的他缓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就见跟前蹲着那白头公子,正笑眯眯的盯着他。
“这种残花败柳你都不放过,就不怕坏了采花贼的名声?”
胡浪赶忙摇头道:“不是,常公子,你且听我一言,我这就是一时兴起,那小娘子也真是心甘情愿的,不信我找来给你问问。”
嘴上这么说,胡浪心中却翻了个白眼,我都一采花贼了,哪还有什么名声。
李长安一把逮住他的衣襟,不让他往后退,和颜悦色道:“你莫怕,我也懒得问,眼下我给你两条路,要么我把你送去官府衙门,要么你拜入祁连山庄门下,给人当牛做马,日后你若洗心革面,我与那庄主说一声,许你个客卿也未尝不可。”
胡浪愣了一愣,“祁连山庄?”
李长安也不言语,只是盯着他笑,那刀疤格外狰狞骇人。
胡浪浑身一个颤栗,挤出笑容道:“不是小的不识抬举,祁连山庄虽遭巨变,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哪能瞧的上我。再说,公子年纪轻轻如何与那庄主相识,不是小的不信公子,只是这空口无凭……”
李长安一把将他整个人揪起,干脆利落道:“那咱们去衙门吧。”
“诶!慢着慢着,常公子咱们有话好商量,你……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胡浪觉着自己就够不讲道理的了,没成想今日遇上一位更不讲道理的,李长安哪管那许多,拽着他就往巷子外走,边道:“我今日就想为难为难你,如何?”
眼瞅着快要走出巷子,胡浪这才明白过来,白头公子不是与他玩笑的。噗通一声,胡浪当即就跪下了,哀求道:“公子公子,我去,我去祁连山庄给人当牛做马还不成吗?只求公子留小的一条性命。”
李长安转头看着他,微微皱眉道:“我逼你去的?”
胡浪摆手摇头:“不是不是,小的心甘情愿,肝脑涂地,理当如此!”
李长安松了手,拿剑鞘敲了敲他的脑袋,冷冷道:“如今你可知这逼良为娼的滋味?当牛做马不过费些气力,你却一朝毁了人家姑娘一世清白,孰轻孰重,可拎的清了?”
胡浪张着嘴愣了半晌,一面磕头一面痛哭流涕道:“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恶人落几滴泪,并非就真的知错,兴许只是迫于求生的装模作样。但李长安不在乎他是否当真痛改前非,只是道:“我既让你去,便不怕你跑了,祁连山庄的人尚在偃师县,你隻管去寻他们便是。”
鬼门关走了一回的胡浪抹干净眼泪鼻涕,站起身抱拳道:“谢过公子知遇之恩,小的铭记在心,只是……小的斗胆一问,公子真名可否告知,到时见了祁连山庄的人小的也好有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