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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怡珺随着她的视线看去,眼皮微微一跳。
那是……丞相府的方向。
“吴如生。”傅怡珺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轻轻笑起来,“倒也不意外。”
“那个老家伙,从他背叛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傅怡珺感慨道,“他对敌人的感知一向敏锐……只是,你刚入官场,他便亲自插手,来了这一出用来要对付你,实在是有些……”
她想了想,道:“实在是有些对自己太不自信了吧?”
这可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吴相。
“也许不是不自信。”秋澈侧过脸,看着窗外远处高耸的皇城城墙,低声喃喃道。
“而是……提前听闻了某些风声。”
两世以来,她始终都想不明白一件事。
为什么周围所有人好像都认定了,李青梧一定会和她绑在一起?
为什么秋初冬向来胆小如鼠,这次却格外大胆,敢策划出这种漏洞百出的计划?
有吴相撑腰做内应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们早就知道了……
李青梧,在一个月以前,就已经向皇帝求过赐婚了。
如此一来,时间也对上了。
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秋初冬那天会突然来问她,同不同意娶公主了。
因为李青梧求婚的消息传出去了,很大可能第一知情人就是吴相,又由他手,传到了秋初冬耳中。
表面上,李青梧还是荣宠无限、美貌无双的长公主。人人为了那荣华富贵的驸马之位,对她都是趋之若鹜、前仆后继的。
吴相也许是为了挽回这个曾经预定的孙媳妇,也许是为了看看李青梧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又也许是为了试探她这个刚中状元就得了公主青睐的人的能力……
总之,他出手了。
但就像是在玩闹般,他只派了几个宫女和太监在宫中做接应。
若不是上辈子恰好皇后提前遣散了宫中那么多下人,恐怕这个计划的失败率将高达八成。
他甚至连遮掩都敷衍得可以,直接把锅甩给了一看就毫无动机的徐贤妃。
只要查一查,那几个宫女的背景就能被挖得一干二净。
可秋澈知道,即便她确定是吴相在背后策划了这场大戏,也无法将他拉下台。
他有大把的理由洗清自己的嫌疑。
例如,那几个宫女虽然出自丞相府,但双方已经断绝来往,他并不知道那几个宫女后来做了什么。
又比如,若是他亲手策划,绝不会做得这么明显。
谁不知道吴相乃天下文官之首,桃李天下,是众所周知的深谋远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对自己毫无好处的事来?
又比如,那几个宫女只是应要求恰好那天守在御花园,只是给公主带了个路而已。
如果是她们下的手,那如何解释她们自己后来也中招了的事呢?
只要没有证据证明香是她们放的,连这几个宫女都定不了罪。
秋澈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
看来休整律法迫在眉睫。
哪怕皇帝信了秋澈的说辞,可他本就已经对吴相不满,这种事,只会让他加深这份不满罢了。
然后皇帝的压力就会向下传递。
作为如今的殿前红人,第一承受人就是秋澈自己。
可皇帝交给她这个案子,在外人看来,就是信任她重视她的表现。
若她给不出幕后主使人的名字,恐怕皇帝也要发怒。
她是进退两难,前后不得。
不管怎么看,都是她要闷声吃下这个哑巴亏的。
可秋澈就不是肯吃亏的人。
与太后聊过的第二天,秋澈就开始着手整改律法。
朝臣们早就在暗中关注她的动向,但还是被她突然的动手引起了轩然大波。
盖因她抛出的第一条修改处,就要扣除世家大族们十分之一的年俸。
直接戳到了这些旧贵族的痛处。
他们好面子,吴相自然也是。
所以抗议的话,就只能由负责弹劾的御史台出面来说。
各个党派私下商量了一番,都不约而同地决定要在翌日早朝上,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狠狠的下马威。
他们难得默契地集体出动了。
于是秋澈升上从五品以来,上的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早朝,就是在御史台的老头子们叽叽喳喳菜市场一般讨价还价的喧闹中渡过的。
龙椅上的皇帝一脸被公鸡围绕的烦躁,秋澈站在其中,就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她仿佛听不见那些老臣的抗议声般,声音从始至终都冷静淡定,却一人抵十人,舌战群儒。
最后直接将一群御史台的老大臣说得面色发白、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对话内容大概如下:
“秋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老臣可以理解,可这决策是否太草率了些?”
御史步步紧逼,不等秋澈回话,又接着道:“难道大夏律法已经是秋大人的一言堂了吗?又或者,老臣可以认为,秋大人已经对大夏有二心了?”
李式头疼状。
“安大人,在下对大夏的忠心天地可鉴,您要是嫉妒在下升官发财,可以求求陛下看在您一把年纪又体虚的份上,也升个官当当——”
老御史瞪大眼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