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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廊道走得奇怪,她们绕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屏风的后面。
屏风后面不是花鸟山水,而是玉刻的湖光山色,上开簇簇繁花,粉嫩鲜艳样式,颇和芍药有几分相似。
楚照怔然:“这是……?”
侍女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说道:“您就在这里等候吧。”
那侍女说完话之后,竟然就走了,隻让楚照一个人在原地等候。
等候?楚照诧异,她又转眸看了周遭一通:这大屏风虽然大,但其实还是和里面连通的……
她甚至能够听到外面的人在说些什么。比如当下,他们又在说客套话,不知道是在奉承哪个人了。
都听得见,还是联通,她心下不觉疑惑更多。
卫云舟让她等她,明明就是一屏之隔,她为什么要让她这么折腾过来?
楚照不明,心下却不禁狂跳起来。显而易见,卫云舟有她自己的想法。
可是卫云舟却迟迟不来,就在此时,楚照还听见屏风后传来的声音,似乎已经有人抱怨开来:“这两位殿下,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到的?”
“现在本来时候就还早,你这么急躁干什么!慢慢等吧!”非常粗犷的声音,一声喝下。
旋即那抱怨之声淡了下来,又变成了觥筹交错的响动。
没见到卫云舟,楚照哪里敢动?她回头看了一眼,高台碧阶,檀木几案上面还放了一玺,上面镌刻着祥云龙凤纹路,帝王象征,见此物,如见皇帝。
桌案之外,还有两盏落地宫灯。宫灯外罩一层轻纱,朦朦胧胧散发出氤氲的光晕来,柔和安宁。
这山水屏风很大,大得能够遮挡阳光,于是这被隔开的小室之内,隻余下这一片柔光。
楚照摸不着头绪,也等不到卫云舟来——她只能踱步,然后心下愈加拿不定主意。
她还听见外面的声音愈加喧嚷,似乎是太子驾临了,那些人已腾然站起,又准备行礼庆贺了。
既然太子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卫云舟也要来了?楚照凝眸,如此想着,便欲从屏风后面直接转出——
不料,就在此时,她听得一声低唤:“我亲自请你来,来了却又走了,又不肯见我,这是什么道理?”
刚刚抬起的脚,顿时滞在空中,恰如此刻骤停的心跳。
她是从……另一边的廊道过来的?
屏风外面实在是过于吵闹,楚照根本听不见卫云舟步履的声音。
她只能转头,面带笑容,不觉怔然:卫云舟今日着宫装,头上隻戴了嵌金步摇,一身金裘红色锦团敞口绫罗,玉颈仿若大理石琢成。精致的锁骨微微起伏隆起,胸前玉坠仍存,明珠泛着莹润光辉。
她对着楚照轻笑,目光盈盈,檀口微启:“终于舍得转头,肯回来看我一眼?”
喉咙顿时干涩起来,楚照一时失语,不知道说什么样的话,才能拟合当下的心情。
她只能艰难地开口:“殿下……您现在找我做什么事情?”
卫云舟不答,只是一副极有深意的样子,微微挑眉,然后伸出纤白的手来,指节微屈。
这是在叫她过去,到她的身边去。
楚照了然,便也照做,缓步走到她的身边。
饶是屏风之外声音再大,也敌不过她如今仿若擂鼓一般的心跳声音。
楚照停了下来,她和卫云舟,保持了恰如其分的距离。
四目交汇,就在此刻,清明如雪涛的视线,却又被莫名的情愫裹挟,竟然碰撞出几分暧昧旖旎的感觉来。
屏风外面的人还在找她,她却在这屏风之后——她甚至没有忘记叫上她。
“嗯,您还真是难请啊——”卫云舟却刻意跨过那楚照保持得小心翼翼的距离,她骤然贴近,精致昳丽的面孔,陡然放大。
灼热唇息,二人之间的距离又变得极近。
楚照满身连带着视线都无处安放,她若是低眸,便能瞧见玉白的锁骨,还有泛着光泽的玉坠明珠。
卫云舟再度启唇,轻音流泻而出:“为什么今天早上不来?”
原来这是要兴师问罪。
“嗯……”她在一个字上面打顿,没说出后面的话来。
但是卫云舟不当回事,“看着我。”
此时此刻,唯有听从。
她是这屏风后的世界之主。
“先说说其他的吧,”卫云舟忽然转过头,看向屏风上面的玉刻山水,“他们过来,都是为了一个目的……你也是如此吗?”
未等楚照回答,她又兀自补充了一句:“我的盟友,我的同谋?”
战战兢兢,汗不敢出。但是楚照也不敢否认,她只能顾左右而言它:“我刚刚在座席上面,看见了那个柳长安了,我看他志得意满。”
卫云舟敛眸,眸色倏然暗沉下来:“他?”
那个户部尚书的儿子嘛,说起来,还有一样他的东西,被楚照阴差阳错之下留在长年宫中了。
思及此,卫云舟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弯弧:“本宫倒是听说,这柳公子,朝野盛讚……现在的人都对他特别看好。”
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然后她歪头,笑得恶意又单纯,眉梢眼角尽淌着憨态:“他们都说,他要做本宫的驸马?”
喉咙干涩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
汗津津的手指捻着衣襟,楚照还是说话了:“这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