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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无数次经验的傅雅仪带着黑色幕离,在她身侧嗤笑:“你不要人还没有到妲坍,先把一双招子弄瞎。每年被太阳晃瞎眼的人最后都死在沙漠里了。”
自那之后余姝再也不敢那样放肆地观看日升日落,将自己防护得严严实实,可还是忍不住被那样的美景吸引。
而到了现在,什么美景,什么壮阔,她已经累得再也无暇欣赏了,同样的美景伴随着劳累便显得枯燥了,到达州秋驿的第一刻她隻想狠狠灌几碗水再跳进那片绿洲的湖泊里洗个澡。
迎风招展的“傅”字旗领着驼队停在门前,余姝跳下骆驼,姿势略有些变扭。
骆驼虽然没有马那般摩腿,可却比马庞大许多,跨坐上去,莫说坐七个时辰,哪怕隻坐两个时辰都忍不住的腿酸,余姝初初骑时很是折磨,过了许久才略微适应,而这将近七日的沙漠行走,她不可避免地大腿根部还是被磨破了皮,需得日日上药再绑上厚重柔软的布条才不至于磨烂。
在州秋驿接驼队的是林人音,上一回她陪傅雅仪打完沙匪之后便西行去了趟渡什打探情况,打探完后加急往回赶,就是为了并入驼队中一同前往妲坍将上半年的订单且先收了。
在这里傅雅仪的队伍是常客,压根不用吩咐便有驿站小厮过来牵了骆驼去喂饲料。
林人音到了沙漠不再穿一身火红的衣裳,反而换了身白色的交领长袍,长发高束,英姿勃发。
在人群中寻着了格外显眼的傅雅仪和余姝便忍不住笑着走过来,调侃道:“我想着这些日子夫人和姝宝就该到了,没想到姝宝第一回来也能跟上夫人的驼队速度。”
余姝闻言苦着脸说道:“我是强撑罢了。”
傅雅仪睨她一眼,面色依旧很淡,隻衝林人音吩咐道:“给她找点药,她腿磨破了。”
“好嘞,”林人音朗声应了,抬手拍了拍余姝的肩膀,“第一次骑骆驼都是这样,时间久了,伤口磨成茧子就不会这样了。姝宝你肌肤嫩,可能会吃点苦头,咱们这儿有专门的药,用过之后保管你三日就好全了。”
余姝点了点头,几人一同进了马驿。
州秋驿不是一栋马驿而是一片马驿,为了适应沙漠的天气,这里的屋舍都极矮,大多只有一到两层,但占地面积极大,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傅雅仪在这里有专门的门院,是两个宽敞的大院,后面便是绿洲湖泊,两个人院子能住将近三十个人,再挤一挤甚至可以住四十个人。
余姝作为队伍中的上层被分到了一间单人居住的小房间,明明居住环境几乎可以与她幸晖馆的小破房间相提并论,可她还是升起了难得的满足。
自从进了沙漠,她就再没有睡过床了,到了夜晚大多是就着不同的篝火,裹着厚重的被子,躺在临时搭建的低矮篷帐中过一夜,连翻身都难,夜晚温度极低时还可能失温,到了第二日醒来又立刻被烈日炙烤,弄得人难受无比。
几乎刚沾到枕头余姝就差点直接入睡,可想到自己身上的几日未曾更换的衣服,又控制不住得浑身难受,最终还是起身拜托驿站小厮打了桶水,趁着日头还热跑到盥洗房将自己从头到脚好好儿擦拭了一番。
沙漠的水比金子贵,若想好好儿洗个澡怕是只能去绿洲中的湖泊里,余姝实在没有那个力气了。
近些时日行商队伍来得不多,除了傅雅仪的驼队也就只有另一支小商队,她打算等自己睡醒有力气之后再寻林人音一同去。
待到余姝醒来时早已日落西山,天黑了个透顶,满天繁星高悬穹顶。
她又狠狠给自己灌了一口水这才换了身厚实些的小袄走出门去。
刚一出门便被饭菜香气熏得红光满面,整个驼队像是都休整了过来,各司其职,两间小院顿时多了些人间烟火气,迎面见过余姝的随从纷纷笑着给她打招呼唤她余娘子。
余姝穿过门坎,这才到了用饭的正堂,里头傅雅仪和林人音已经坐好正在谈话。
“我在渡什并没有听到任何婵松公主墓相关的消息,”林人音说道:“但渡什战事吃紧是事实,渡什王并不是一个能遵循普通礼教的人,我想哪怕没有引子渡什王也会做一个引子出来,实行挖墓计划。”
“婵松公主墓并不是关键,没了婵松公主墓还有别的墓,他多得是选择,夫人还是需要早做打算。”
傅雅仪手中摩挲着白玉烟杆,下巴颌微扬,半阖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可她身上毫不掩饰的气场却能令人感受到此事对她来说,确实是一件需要好好思索的事。
林人音没再说话,余姝有眼色地轻手轻脚入座,没有打断她的思索。
并未过多久,傅雅仪说道:“我们先在州秋休整三日,三日后加速穿越临裕沙漠。”
她眼底多了抹锐利,仿若一柄尚未出鞘却已然显露出无可匹敌锋芒的利剑,决策雷霆说一不二,天然令人信服。
“不管渡什如何,我们先将普通的生意做了,尽量八月到达妲坍,届时人音你九月启程回落北原岗,我继续在那里驻扎到十一月,看看战事如何发展。”
除了傅雅仪自己,没有谁能在妲坍渡什打起来时发出最准确的命令,而要做到准确必须保证信息的时效,做到时刻知晓战局,那就必须身临现场。
“这是否太危险了些?”林人音沉吟道:“妲坍内部并不算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