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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婵松公主的地宫你们怎么处理的?”
余姝问道。
孟昭:“拿到消息的那一刻,我们只能选择毁掉。”
“这一任渡什王疯了。”
林人音感慨道:“完完全全沦为战争控制的疯子了。”
“婵松公主地宫被毁,想必声响不会小,渡什王廷应该很快就会发现。”
孟昭点点头,“是,但我们是伪装成妲坍人毁的。”
林人音皱眉道:“这样渡什和妲坍的仇恨岂不是更深了些?”
“你们朝廷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这算是问到了正题上。
孟昭能够在此刻将一切和盘托出必然是有所求,而她来到这里,便是魏国朝廷对整个西域局势的布局之一。
“魏国不会主动侵/犯任何国家的国土,但是我们需要周边的安宁。平日里西域内部的小小摩擦都是正常的,可若是渡什和妲坍的战线拉长,一时半刻还好,一旦延长到一年甚至好几年,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商贸路线便会付之一炬。无论是朝廷还是你们这些往返的商人必然都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她抬头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三人,眼底是难得的认真,“朝廷派出了很多人,而我的任务是在前线战争结束后助任野婧回坍元登王位。”
“你们就料定,妲坍会赢?”傅雅仪扬眉,指尖摩挲起了自己的白玉烟杆,语气淡淡,“你说这话,是想让我和你一同助任野婧登上王位?”
“渡什王有一子,今年二十有一,渡什方我们会想办法让此子夺位登基,促进渡什妲坍双方谈和,”孟昭扬了扬唇,“我们不会觉得妲坍能赢,甚至该说一旦渡什有了钱财购置兵马武器,做最后的奋力一搏,妲坍可能会招架不住。”
“一旦渡什赢了,谈和才能真的和起来。渡什国内早就撑不住了,赢一场仗后换皇帝,这一切便有了转圜的余地。”
“这场一开始战争本就是妲坍王挑起的,当他下台,大皇子和三公主争出了一个高下,妲坍也会进入休养生息的时候。”
“为什么选任野婧?”
傅雅仪问道。
孟昭:“因为她比大皇子更加野心勃勃,更加不会和渡什实现真正的和谐,只要妲坍渡什不会化干戈为玉帛,那它们就没有联合整个西域前来骚扰魏国的可能。”
傅雅仪默了默,似是在思虑,过了片刻后才开口道:“我现在不能立刻给你答覆,孟大人到府上先休息两日养养伤吧。”
孟昭倒是也没有让傅雅仪立马给出一个答覆的意思,她本就一个人孤身奋战,朝廷能派遣而来的人向来秉持越少越好的原则,稍微多一点便可能引起两国注意,造成外交问题,反倒是傅雅仪这种长期游走于两国之间的商人行动更方便几分。
这一夜信息量太大了些,几人并没有再多坐,哪怕是傅雅仪对此事也必须细细斟酌才好。
余姝起身与林人音孟昭一同往外走去,走到中途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傅雅仪依旧坐在水榭中,周边轻纱飘扬令人看她也朦朦胧胧仿若水中月,看不清她的脸更看不清她的神情。
也不知晓这个向来云淡风轻的女人,面对这样复杂混乱的场面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孟昭的要求相当于用战争和可能被损害的利益让傅雅仪无偿帮助一直以来对她步步紧逼的西北官府。
这实在是一件进退两难的事。
但不知为何,余姝就是有预感,无论傅雅仪做出什么抉择都能凭借自己的智慧让傅氏成为最大受益者之一。
“你还有事吗?”
傅雅仪隔着帘幕问道。
余姝回答:“明日我还来学刀吗?”
傅雅仪轻笑一声,懒声回答:“为什么不呢?”
余姝衝她福福身,拨开自己面前垂落的枝条,缓步往自己的房中走去。
第二日清晨余姝前来寻傅雅仪时林人音已经在她房中待命许久,并且刚刚领了任务要出门去。
“林姐姐,你要去干什么啊?”
林人音的时间不多,匆忙解释了一句,“去替夫人查查素儿坦希的来历。”说罢便飞也似的往外跑去。
余姝这才走到了湖中心的水榭里,傅雅仪一如既往地坐在太师椅上,方正的桌面上正放着一把匕首。
“夫人这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了?”
余姝一边拉开另一条椅子坐下一便问道。
“我并没有别的选择,这也关乎我的利益,”傅雅仪哼笑一声,眸光渐深:“既然没有别的选择了,那也只能加入了。”
“至于怎么做,主导权只能在我手中。”
余姝闻言也笑起来,“那夫人未来有什么要吩咐道事,尽管吩咐我吧。”
言语中透露的,是对傅雅仪的全心信任。
傅雅仪将桌面上的匕首递给她,扬了扬下巴,“念晰送你的匕首装饰物过多,并不适合你,若你真想学能利落杀人的法子,便学会用它。”
余姝拿起这把匕首,仅看头和刀鞘只能说朴实无华,从上到下都是纯黑色,甚至没有点装饰,刀鞘是颗粒的粗糙质感,但却能最方便地停留在手心,绝不会存在失手将匕首甩出去的情况。
她握住柄头,往外一抽,匕身在阳光下散发出冷而锐的光,刺得余姝下意识闭了闭眼。
只看一眼,哪怕对此完全没有过研究,余姝也感觉这把匕首上写满了“削铁如泥”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