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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芝姐姐。
陈绎心坐在椅子上,不咸不淡地笑了一声。
南云知隻觉背脊窜上股寒意。
她没敢回头看,手还被沈禾念捉着,十四岁的女孩儿蹦蹦跳跳,天真无邪:“妈妈说大姨回国给我带了很多好东西,我这裙子就是大姨送的!好看吗?”
南云知一边敷衍地说“好看”一边瞟陈绎心。
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女生半扎的头髮,以及垂在左边耳侧肩头的紫色玉珠。
沈禾念喋喋不休:“……刚刚明阿姨找你呢,我们一起回去吧?大姨说要合照。”
南云知被拉扯往外,急急道了句“我先去”,也不知陈绎心有没有听见。
她走后,陈绎心握着鼓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椅背。
芝芝姐姐,呵,芝芝。
下半场陈绎心脱掉了宽袖外衫,精瘦的手臂漏在外,打鼓时,肌肉线条优美而流畅。
南云知身旁有人在议论。
“现在的乐队质量这么高吗?四个都很漂亮。”
“鼓手不错。”
“就数她最出众,女孩子学打击乐果然英姿飒爽。”
“诶,我女儿是不是也蛮适合的……”
越到后面谈话内容越不对劲。
“这支乐队之前在南家生日宴表演过,南大小姐亲自推荐的,情月酒吧御用驻唱。”
“难怪能上叶家的台,那鼓手叫什么名字?”
“陈一欣?”
“绎心,络绎不绝的绎,心臟的心。”
“好名字……”
“我家大的还没结婚,你们看合适吗?”
那几位妈妈互相看一眼。
“人确实漂亮,但条件嘛……”
“小姑娘家世干净清白就好,我们可不比南家明家,咱小门小户无所谓了。”
其中一位妈妈又说:“照你这么讲,我们家武辞更适合呢,他也学的音乐,两个人有共同话题。”
另一位妈妈不乐意了:“我家兆然也合适啊,你看人姑娘这么高,兆然有一米八八呢。”
南云知默默拧眉,对她们挑西瓜似的谈话有些反感。
就这么自信自家儿子能被喜欢?为什么不想想陈绎心或许压根不喜欢男人??
更何况她已经……属于她了。
南云知曾看过一句话,现在想来挺有道理:好看的女人得和女人在一起才不算浪费。
宴会结束。
叶梓喝得半醉,明柔扶着她走了。
南云知四处找不到乐队的人,摸摸索索,不知不觉竟摸索到洗手间门口。
叶梓和明柔在隔间里争吵。
“阿柔……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什么结果。”明柔不轻不重地说:“没有结果了。”
叶梓笑一声,说:“芝芝不愧是你的孩子……可南玮那个人渣会允许芝芝这样吗?还是他又想像当年逼迫你一样,继续逼迫芝芝就范?”
“阿梓,你喝醉了。”
“我没醉。”
叶梓说:“明柔,我有二十余年未曾拿过鼓槌。”
她又说:“不要再重蹈覆辙。”
南云知贴着墙根悄声离开。
陈绎心在后门等她,风拉长墨发,像面黑色的旗帜。
“怎么了?”她瞧女人脸色不佳,走上前:“不舒服吗?”
南云知似惊魂未定,怔怔开口:“我母亲……”
“明阿姨?”陈绎心说:“她怎么了?”
南云知恍然。
叶梓阿姨和母亲,是青梅,两小无猜。
她说不要重蹈覆辙,是不是证明她们曾经……有过一段不可言说的往事?
南云知脑子里乱成一团糟时,沈旗正好替南玮打开后座的车门,南玮下车往这边走。
沈旗跟在他身后,影子布成阴霾。
“小姐,老爷来接您和夫人回家。”
他察觉到陈绎心,看了她一眼,有些警觉:“陈小姐没什么事可以先离开。”
陈绎心神色自若地站在原地,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滚!”叶梓从酒店里快步衝出来,不知道是对沈旗还是对南玮吼道:“给我滚!”
南玮偏头吩咐:“派人送叶小姐回去。”
没等沈旗做出任何反应,叶梓便指着南玮破口大骂:“人渣,你在这装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龌蹉事,在我面前你应该夹着尾巴做人!”
明柔站在兵荒马乱之外,脸色苍白如纸。
“南玮,你对不起叶家的事情可多,对不起我叶梓的事更多,需要我念给你听吗?”
叶梓已年过四十,岁月没有败走她身上的一分一毫,仍是曾经那个肆意洒脱的少女。
望着她,宛若透过时光望到当年。
叶梓骂完南玮,转头扯过南云知:“芝芝,走,陈绎心是吗?你也一起走。”
她用下巴去指叶家的车。
陈绎心脚步刚挪,沈旗立即挡在中间:“叶小姐,夫人跟我家小姐应该回南家。”
“呸!”叶梓啐他一口:“唐枳!”
车上下来名比陈绎心更高的黑衣女子,她边走,袖口边落出伸缩棍,随着靠近一节一节伸长。
“叶小姐。”唐枳半张脸被口罩遮挡,眼神锋利似刀刃,割得沈旗身形不稳。
豪门内部都知晓,专门为世家服务的精英人员全都是从面前这名女子手中出去的。